第２１卷第７期 ２０１２年７月 牡丹江大学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１ ｏｆ Ｍｕｄａｎｊｉａ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ｏ１．２１ Ｎｏ．７ Ｊｕ１． ２０１２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８７１７（２０１２）０７—００５６－０３ 认知增强技术的伦理审视 谢忱 （西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重庆北碚４００７１５） 摘要：认知增强技术利用现代生物医学技术来对大脑神经系统进行非医学目的干预，从而增强人 类认知能力，然而，这一技术却打破了人体的自然状态。随着神经科学的深入发展，认知增强技术已在某 些领域运用到我们人身上，那么该技术将会引发哪些伦理问题？我们又该如何对待这一先进技术呢？ 关键词：认知增强技术；神经伦理学；聪明药；境遇伦理 中图分类号：Ｂ８２文献标识码：Ａ 第八届世界生命伦理学会中的一个重要议题 是关于人类能力的增强，探讨了现代生物学技术如 何提高人的体能、延长人的寿命和提高人的认知水 有限性。试想如果这项技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得到 充分论证，并逐步推广，必将再一次改变人类发展 进程。 在西方国家，利用生物技术来提高个体认知能 力的研究开始较早，他们在应用新技术和应对由此 平。随着人类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生物技术 工具日益现代化和多元化，直接通过生物技术手段 对人类身体进行改造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其中增强 认知能力的生物技术因为能够直接改造人类的思 维能力而越发受到人们的关注。认知增强技术利用 现代生物医学技术对大脑神经系统进行干预，不仅 可以治疗脑痴呆等疾病，而且能对无认知功能障碍 者进行非治疗目的的干预，以提高正常人的智力水 平。 ｌ然而，这一技术却打破了人体的自然状态， 国内外众多学者对是否应接受该技术和其可能造 成的社会影响等伦理问题展开了激烈讨论。这一新 兴技术与我们的情感、思想意识、精神状态等思维 活动直接相关，所以从伦理学的角度审视其可能引 发的伦理问题显得尤为紧迫，这也是我们应用伦理 学的题中之义。 关于认知增强技术 （一）认知增强技术的研究现状 一产生的伦理问题方面更是远远走在我国前面。１９２９ 年，化学家戈登开始把安非他明用于医疗。在第二 次世界大战中，很多国家都让士兵服用各种安非他 明药物，让他们保持清醒与警惕，以激发士兵的勇 气和战斗力。２Ｏ世纪４Ｏ年代，英美科学家为评估 安非他明等药物的使用效果，还专门对服用者进行 了心理测试，结果发现药物服用者在阅读速度、乘 法计算等测试中表现良好。对此，澳大利亚科学史 家尼古拉斯・拉斯马森解释道：“安非他明能改善 情绪，让我们觉得自己表现得特别好，哪怕事实并 非如此。在完成简单而枯燥的任务时，这类药物能 提升受试者的勤奋度，让他们获得更高的分数。”。’ 这些药物曾在２Ｏ世纪中叶的美国得到广泛使用， 这是人类使用认知增强药物的一个重要开端。 伴随着神经系统科学水平的日渐提高，新的生 物技术手段不断推陈出新，增强人类认知能力的手 段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就目前认知增强技术的 发展状况而言，增强认知的技术手段主要分为三大 类：认知增强药物（聪明药）、大脑刺激与神经技 、人类之所以具有概念、判断、推理的理性能力。 所凭借的正是人类独特的认知能力。认知能力主要 包括获取感知力、注意力、理解力、记忆力和协调 力。 认知增强技术最初是用来治疗一些严重的精 神疾病，比如精神症和痴呆症等，而现在也可 适用于提高正常人的注意力、记忆力和规划能力等 基本认知功能。因此，认知增强技术的使用目的不 仅只是治疗，而是具有了提高人类智力的意义，从 而能够进一步克服人自身存在的生理和心理上的 收稿Ｅｔ期：２０１２．０５．１６ 术和遗传基因选择技术。据《环球科学》报道，美 国科学家研发的多种能改善认知功能、治疗痴呆症 的药物已逐渐进入临床试验，距问世并不遥远。生 物电子学领域的“生物电子学移入和植入装置”， 正在找到改进人的认知能力的方法，如果这些装置 作者简介：谢忱（１９８７一），女， 重庆沙坪坝人，西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 ５６ 方向：发展伦理学。 能够获得成功，生物电子学系统就有可能开发增强 记忆的方法，即能储存和提取大量信息，形成电子 思维。此外还有遗传基因选择技术，通过对基因组 进行筛选，选择具有高智力特征的基因组加以培养 优化和利用。 （二）认知增强技术出现的原因分析 １．神经科学发展为其提供了可能性 ２Ｏ世纪９Ｏ年代曾被美国前总统老布什称为 “大脑时代”，２ｌ世纪更被公认为是生物科学、脑 科学的时代。欧美国家在上世纪末开始积极推动脑 科学时代计划，这使得对人脑语言、记忆、思维、 学习和注意等高级认知功能进行多层次、多学科的 综合研究业已成为当今科学发展的主要方向。神经 科学的根本目的就是阐明各种认知活动的脑内工 程和神经机制，解开大脑与心灵的关系之谜。 神 经科学的快速崛起直接带动了认知增强技术的深 入发展。据科学研究表明，人出生以后其大脑神经 元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好的营养和良好的环境能使 神经元长得更大，连接更为复杂，神经系统也会因 此保持良好工作状态；反之，创伤、疾病及环境毒 素则可能会造成神经元的死亡。认知增强技术的工 作原理就是通过药物、生物电子、基因工程等手段 来影响、刺激神经元，使其变得更有生命力，提高 人的认知能力。 ２．现代人面Ｉ临的巨大工作压力是其现实可行 性 物质产品极大丰富的时代使我们的生活过得 更好，与此同时也加剧了人之间的竞争。激烈的竞 争形势和巨大的工作压力，使得大脑经常高负荷运 转，这样很容易导致精神和心理上的疾病。现代人 为了在严峻的竞争形势中取胜，大脑高负荷运转， 而认知增强技术可有效补充大脑精力，以缓解压 力。此外，从事危险作业的雇员（如宇航员、飞行 员等）和作战人员，需要快速反应力和长时间 高强度的准确分析判断力，而这样的高要求并非常 人所及。为很好完成工作任务，不得不使用认知增 强剂之类的药物。综上，认知增强技术对人类减轻 压力，提高工作效率而言，具有重要作用。 ３．人类对卓越能力的追求是其重要驱动力 科学家总是勇攀高峰，不断通过实验将一些想 象中的东西变成现实。比如关于“超级人”的设想 就体现了人类超越自身的一种大胆追求。美国好莱 坞大片《ｘ战警》和《生化危机》，均描绘了人类 具备超能力的图景。整容技术更是人类追求理想化 身材外貌而大胆尝试的产物，我们现在不仅很好掌 握了整容技术，而且广泛运用，使得改变自我塑造 美丽不再是神话。可以预想改变人的大脑，提高人 的认知能力将是人类改造自我新的努力方向，如果 这一技术得以实现，那么我们人类就可以突破自己 在生理和心理的局限，获得更好的发展能力。 二、认知增强技术中的伦理问题 认知增强技术运用生物学技术来增强人的智 力，人为干预脑神经打破了原有自然状态。虽然这 一技术目前处于大胆假设和临床实验阶段，并未得 到广泛传播使用，可我们更应该未雨绸缪，对其开 发和使用可能会引发的伦理问题进行探讨。 （一）安全 “不伤害”是从希波克拉底誓言演变而来的最 基本的生命伦理原则，可以理桶为避免身体和精神 上的伤害，也包括对人们利益的伤害。换言之，“不 伤害”就是要保证安全。所以，确保认知增强技术 的安全性是使用推广该技术的前提和第一原则。现 阶段，认知增强技术还存在一定安全上的隐患，主 要包括技术风险和可能引发的副作用。此外，认知 增强药物的研发实验过程中，也有可能引发一些安 全问题，如２０１ １年东北农业大学师生在实验室， 因使用了未经检疫的山羊而进行实验操作，导致 ２８名师生感染布鲁氏菌病。 通过基因选择造就高智商的“未来人”存在更 大安全风险。首先，要确定哪些基因影响智力，并 且所选的基因如何与人体其他基因相互适应；其 次，所选基因是否有缺陷，如果将有缺陷的基因引 入生殖细胞，就会不可逆转地遗传下去。就目前而 言，许多基因控制的遗传病机理尚不明了，所以相 比较其他形式的认知增强技术而言，基因选择技术 存在的技术风险最大。认知增强技术除了具有一定 技术风险之外，它对人体还有一定副作用。如由于 “聪明药”的良好效果，可能使人们对该药物产生 依赖，甚至会上瘾。摆脱对药物的依赖也是需要解 决的重要问题。 如上所述，认知增强技术还存在诸多安全隐 患，但因其具有的功能能帮助我们改善大脑，使人 更聪明，将有利于社会的发展，所以不能因噎废食， 而应该进一步推动认知增强技术的研究，提高认知 增强技术的安全性，减少认知增强药物的副作用。 （二）社会公正 认知增强技术还牵涉到技术使用的公平公正 问题。一方面，认知增强技术可用于治疗认知功能 障碍者，缩小他们与正常人之间在认知能力方面的 差距，使其获得平等的竞争机会从而正常生活；但 另一面，认知增强技术还可以用于非治疗目的，即 增强健康人的认知能力。非治疗使认知能力正常的 人获得更强的认知能力，使用该技术的人和没有使 用该技术的人在认知能力方面差距拉大，将会影响 到竞争格局。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认知增强技术目 前是市场化的，即完全依靠市场机制来实现，这使 ５７ 得富人更容易获取该技术，赢得更多竞争优势，而 各种不公正现象会更加突出。正如一名生物伦理学 委员会所说：“认知增强技术的市场化可能会破坏 公正，使得在现代社会中医疗的概念模糊。”嘲我们 知道，这种技术现阶段所需的成本比较高，不能普 遍使用，所以这一技术还是一种稀缺资源。在这种 资源短缺的情况下，要确保技术使用上的社会公正 问题，就应该坚持优先使用原则，即认知增强技术 应该优先用于认知功能障碍者，在特定情况下才能 用于正常人。该技术使用的对象和目的应该成为运 用认知增强技术与否的基本伦理原则。 （三）自主选择 认知增强技术还涉及到个人自主选择和强制 受用该技术的问题。托马斯・Ａ・香农认为，自主 选择是个人行为自由的一种方式，人们按其来确定 符合自己选择计划的行为过程。川自主性肯定了我 们应当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要求我们对生命有很 强的责任意识。现实生活中，违背自主性的情况分 为两种：直接强制和间接强制。直接强制是指某些 从业人员因工作所需，而必须使用该技术。一些特 殊领域的从业人员为了更好完成任务，维护社会安 全和社会利益，而被迫接受认知增强技术，如 作战人员、宇航员等。间接强制是指人们由于自身 工作环境和激烈竞争形势的压力而迫不得已采用 认知增强技术的情况。例如考试，人们可以使用认 知增强技术来使自己比别人获得更好的成绩，而不 使用该技术的人就会处于不利的竞争地位，为了改 变这种情况，大家会争先使用认知增强技术，这就 涉及到一个间接强制的问题。综上，我们发现认知 增强技术所引发的自主选择问题还与社会环境和 竞争氛围有关，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需 要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建立公平合理的竞争机 制。 三、境遇伦理：认知增强技术的价值评判 认知增强技术作为一个新兴事物，我们既不能 绝对否定其可行陛，又不能完全开发利用。一方面 认知增强技术能帮助人们提高智力水平，更好促进 社会发展，另一面该技术现阶段还存在技术风险和 副作用，并且与社会公正和自主抉择等伦理原则相 悖。在这样一个利弊均有的复杂局面下，我们应该 如何看待认知增强技术呢？境遇伦理学不失为一 个合理的视角。 境遇伦理学的创始人弗莱彻（Ｊ．Ｆｌｅｔｃｈｅｒ）是美 国当代著名教神学家、医学伦理学家，他在 ２Ｏ世纪５０年代出版了其代表作《境遇伦理学—— 新道德论））ｏ境遇伦理学的基本理论是：境遇决定 实情，境遇改变规则和原则。嘲也就说在道德判断 中，把实用主义和相对主义结合起来，从实际情况 ５８ 出发作出道德判断，以具体的境遇作为道德评价的 标准。境遇伦理学与医学伦理学几乎在同一时代产 生，因此可以说境遇伦理学的出现对解决医学伦理 和生命伦理学中的两难问题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境 遇伦理的灵活性为生命伦理学中的两难问题提供 了一种思路。在科学技术快速发展和多元化的现代 社会中，我们需要尊重差异，用协商对话的方式达 成一致，根据现实情况来判断是否运用先进技术， 以处理好先进技术发展而引发的伦理难题。 在境遇伦理学的启示下，我们应区别对待认知 增强技术。在有的情形下，使用认知增强技术则是 伦理禁区，就像对待克隆技术那样。比如通过基因 选择来增强认知能力的技术，因为该技术目前还不 成熟，可能引发的副作用和应对措施还未明确。此 外，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也应禁止使用该技术。如 考试时为了充分体现应考者的真实水平，相关部门 就该严厉禁止应考者使用认知增强类的药物。 但在以下情况，可允许使用认知增强技术。首 先，用于治疗痴呆症、精神病等应该积极提倡，并 且是最该优先考虑的情形。其次，认知增强技术毕 竟是一个新兴技术，适用人群有限，最能发挥认知 增强技术社会效益的应该优先使用。某些特殊行业 人员的工作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其工作失 误可能会给人们带来巨大损失，因此某些特殊行业 的人员优先获得认知增强技术的使用权是可以的， 但同时也必须谨防这种优先权的滥用，以免造成社 会不公。再次，经一定时间检验的比较成熟的认知 增强技术也可使用，如“聪明药”，可通过建立完 善的许可规范体系或者在专门监督管理机构的准 许下使用。同时，医疗人员起着重要的把关作用。 参考文献： ［１１２，．类能力的增强——第８届世界生命伦理学大 会学术内容介绍之三【Ｊ】．医学与哲学（人文社会 医学版），２００７（５）：７８． ［２】高佳．认知增强技术的伦理问题研究［Ｄ】．湖南师 范大学，２０１０． 【３】褚波．“聪明药’研究简史［Ｊ】．环球科学．２００９，（１１）． ［４】元奎言：神经伦理学：实证与探析【Ｄ］．浙江大学， ２００９． ［５】新华网［ＥＢ／ＯＬ］：ｈｔｔｐ：／／ｎｅｗｓ．ｘｉｎｈｕａｎｅｔ．ｔｏｍ／ ｓｏｃｉｅｔｙ／２０１ １－０９／０５／ｅ１２ １９７７０７６．ｈｔｍ． ＿【６］Ｎｅｗ Ｒｅｐｏｒｔ Ｔａｃｋｌｅｓ 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ｉ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ｔｏ Ｇｅｎｅｓ ａｎｄ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ｓ［Ｊ］．Ｌｏｎｄｏｎ：Ｎｕｆｉｆｅｌｄ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ｏｎ Ｂｉｏｅｔｈｉｃｓ，２００２（９）：２９． ［７］托马斯・Ａ・香农著．生命伦理学导论【Ｍ】．肖巍， 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４：１２． ［８】（美）弗菜彻著．境遇伦理学：新道德沦［Ｉ ．程立显， 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９：２０．
